我们还会有很多个十年
WE ARE ONE

v9爱丽

【灿兴】银蓝之海 (学者x人鱼)

虽然没什么人看但我还是更了!

小(?)人鱼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

恭喜我们可爱的火山弟弟套路成功!!!

为世界第一初夜初恋打call!!!!


——————————以下是正文————————————————


10


  “老板。”银毛乱糟糟得跟鸟窝没差的朴灿烈穿着渔民的那种橡胶背带裤和胶鞋蹲在一片用塑料布草草搭起的简易鱼池中间挑拣,“再来点龙虾和鳕鱼好了,嗯……还要加上三条青花。”

  老板爽快的直接用桶给这个帮忙的年轻人把这些东西装起来,还粘着不少鱼鳞的手使劲蹭了蹭颊上淌下的汗,“小伙子,买这么多,你是要自己享受大餐吗?啧啧,这么昂贵的食材,是不是有点太奢侈了。”

  “哪里,后面那个才是我的伙食呢,”朴灿烈快手快脚的把衣服和手套都脱下来,被胶质手套捂出一层细汗的双手毫不在意地在T恤的下摆上擦了下,摸了摸身上的几个兜,“啊,我钱包扔到车上了,老板你等我一下。”

  “好嘞!”要成的生意跑不了,老板才不介意细节呢。他踮着脚跋涉过已经加好增氧剂的池子,把桶放在边上,麻利地接着去收拾另外一堆还缠在网里的虾,“不过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怎么邋里邋遢的跟个大叔似的?那头发到底多久没打理过了?我家里那倒霉儿子不是天天洗啊吹啊拉啊的一折腾一个多小时?”老板颇为感慨的捶捶腰,“我真是老了…哪边都跟不上了。”

  牡蛎、龙虾、海胆,虽然不知道人鱼喜欢吃什么,比较通常的海产应该不会讨厌吧?

  朴灿烈把几个桶都搬上后备箱,顺手越过车座从后排的便利袋里掏出一包冰贴熟门熟路地撕开、贴脑门上。还没歇一口气,放在驾驶台上的手机就呻吟着亮了起来。他叹了口气,稍微活动了下关节,猛的往前一扑,成功拿到了手机。

  “灿烈,你……你怎么在外面?”

  水产市场的喧哗背景音特别明显,朴灿烈想否认说辞都会显得苍白而无力,他也就了两声表示承认,然后努力地试图把自己通过座位间的缝隙从后排挤到前排去,“孔苏啊,是啊我在市场买食材呢,怎么了?”

  “你想死吗?你烧还没退吧?大半夜的接到你的电话开车往外跑,你知不知道成年人烧到40℃以上是会要人命的?专门赶过去那么偏僻的地方我还迷路了!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你还是早点去死吧,我不管你了。”

  一边嗯嗯嗯的应,一边蹭蹭蹭的蠕动。终于爬到驾驶座上的朴灿烈长舒了口气,终于能把歪脖夹着的手机拿下来了,他一按屏,碎的像蜘蛛网一样的手机屏不情不愿的亮了。

  都五分钟了还不准备停…暻秀真的很生气啊。

  这么想着的朴灿烈毫无负罪感的把电话按了扩音键放在架子上,当做背景音。车窗玻璃被敲了敲,他一回头就看到老板那个杀马特儿子站在外面,挂着副非常惨不忍睹的表情。不知道对方看了多久,但是一想到自己可能被全程围观了的朴灿烈,表情也惨不忍睹了。他硬是哽着一口血,笑着问“……有什么事吗?”

  “喂,您真的没问题吧?用不用我送您?”

  “没问题,烧退了一些,开车还是没问题的。”朴灿烈安定的在心里掀了桌子,你就想问我这个吗我没事啊现在下海潜水都不是问题呢快走吧你。

  “那,麻烦您帮我签个名吧。”少年从兜里小心的掏出本子和笔递过来,“我女朋友很喜欢您的。”

  被认出来了/早恋是不好的/我现在还是光棍呢说出去谁信/真的全被看到了——朴灿烈化石微笑着,碎成了渣渣。

  “……说真的,我懒得收拾又不是不注意形象,那种出门买菜都要打扮的才是太夸张了。”回到家手边还一大堆事没做完的朴灿烈头疼欲裂,他无视了乱的跟被扫荡过的屋子,一心一意的站在水池旁。他额头上贴了两块冰贴,嘴上咬着温度计,船的顶棚还没修、手机没换、损耗的设备没维修、积攒了快一周的衣服都没洗,他却有闲工夫耐心的用刀一点点分解龙虾壳,把白嫩嫩的虾肉全完整的剔出来。

  虽然来看诊的都暻秀对他的居住情况进行了强烈抨击,但是朴灿烈还是执意不肯请小时工之类的。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人鱼随时可能出现在岸边,他不能放任何不安定因素,毕竟人鱼这种生物……

  朴灿烈目光凝滞着看向沙发旁边已经拔了电话线的座机。

  天知道烧迷糊的他开门看到都暻秀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推都暻秀出去而不是自己得救了。

  没错,打了求救电话他就后悔了。

  “咚咚咚。”

  朴灿烈捏着刀的手抖了一下,“……我听错了吗?”

  “咚咚咚咚。”

  不是幻觉,是真的,靠海岸那边的门被敲响了。问题在于,外围的铁门门铃根本没有被按响啊……那人是怎么进来的?

  朴灿烈咽了口口水,提着嗓子喊了声“谁啊?——”

  “咚咚咚、咚咚咚咚。”

  门外的人不依不饶的继续敲。

  朴灿烈握着刀站在门口紧张的从猫眼向外面张望,结果没人,就在这个当口,门又被敲响了,“咚咚咚咚咚!”。他的理智在崩断让他尖叫前,抽打着他往低处扫了眼,下一秒他手里的刀就掉到地上了。朴灿烈张口结舌的用几乎能把门拆下来的力气拉开了大门,看着面前的人鱼。

  人鱼就这么侧坐在他门口,浑身还湿漉漉的,头发紧贴着脸颊。他手里抓着一只半臂那么长的龙虾,屋外的草坪上有被他压出来的痕迹。

  你们感受过自己踩着人字拖背心裤衩包租婆发型下楼却碰到熟人的心情吗,朴灿烈现在状态和这个差不多,唯一相差的一点在于,他碰见的不是熟人,是梦中情人。

  ……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好吗?

  来不及寻死也来不及感慨自己买的那些东西大概人鱼都看不上,朴灿烈一把抱起人鱼转身就往浴室跑。人鱼也很顺从的没挣扎,还伸出只胳膊搭住朴灿烈的脖子,略有不满的用手顺着他的头发。很好理解,当你家的狗拼命咬着链子和你较劲的时候你也会跟上去看看的。况且本能告诉他,眼前的这个人类不会伤害自己,可以相信。

  而真切接触到冰冷滑腻的触感,手上确实还压着人鱼鳞片的朴灿烈大悲大喜到满脑子空白。惊喜一下来的太快,他的心脏稍微有点受不了,因为超常发挥负重跑出了自己短跑的最佳成绩这点我想他是不会注意到的。

  因为想着一会泡个热水澡,朴灿烈回家的第一件事是放水。现在浴缸里的水虽然不烫了,细看仍能看到冉冉升起的热汽。他抱着人鱼站在浴缸边还在思考人鱼能不能泡热水、怎么在不放下人鱼的情况下重搞一浴缸热水,手上跐溜一滑,他就被水花溅了一脸。

  即使长期与人类社会脱离的野外科考生活把朴灿烈变成了一个可以一星期不用梳子,踢啦着拖鞋就能离船上岸的糙老爷们,但他还是讲究个人卫生的。

  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这么感谢浴缸这种东西——神啊,请允许我兑换十万韩元的硬币作为你的酬劳!

  朴灿烈坐在浴缸边,第一次在光线充足的情况下近距离观察人鱼。因为他坐在水里发呆想事情的习惯,浴缸足够大,足够到算上尾巴梢刚刚两米的人鱼把尾巴舒展开还绰绰有余。人鱼显然对温水很满意,眯着眼翻了个身,自己拢起了长发,背鳍唰地像孔雀的屏羽一样展开。

  天空、大海,所有包含其中的颜色几乎全囊括在了他的身上,各处明显与人类不同的特征都精妙绝伦在通彻的白光下熠熠生辉,侧眼看似乎还有瑰丽的紫与淡雅的绿在鳞片上跳跃。耳鳍背鳍硬骨的尖上都有淡金色的螺纹分部,之前以为他的头发是青蓝色,现在看来完全就是天空蓝。

  ——那种淡的快要消失,一杯水就能冲走的寒冬月光的颜色。美好的月白色。

  终于回魂的朴灿烈急冲冲的奔到厨房去把剔好的龙虾肉用盘子盛着拿过来,试探性的递给人鱼。结果坐在浴缸里的人鱼看都没看那些小豆丁一眼,抓住了一旁被热水熏的又开始挣扎的龙虾。他的手指灵巧的避开尖刺的甲壳。指甲从甲壳的缝隙里扎进去,手指间的薄膜一转就割掉了龙虾头。朴灿烈叹为观止的看着人鱼用是他几乎十倍的速度迅速剥掉了龙虾的壳,淡蓝色的血液滴落在浴缸里,一圈圈蔓延开,烟云缭绕的沿着鱼尾的曲线扩散开来。

  人类都会被某种浓烈而妖异的美吸引,有时候哪怕知道危险也会忍不住靠近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了。

  真不敢置信啊……

  [给你。]

  朴灿烈眨眨眼,看着人鱼递到自己嘴边的大块龙虾肉,问,“给我的?”

  人鱼露出非常苦恼的表情,他用空着的右手敲敲头,尾巴也忍不住轻轻拍着水花,回想什么的小动作很可爱。

  “……只、吃?”

  人鱼真的在说话。

  小时候被救起听见的那声不哭朴灿烈一直以为是自己是在做梦。朴灿烈没有合拢的嘴被人鱼塞了一块虾肉进去,他机械性的咀嚼起来,耳边还回响着刚才那一声。

  气音像是骨笛的呜鸣,嗓音如同珠贝清脆撞击在一起,如同汽水的感觉。这么说起来确实是有声带的,估计是在水里没必要用声带说话吧?

  “来,啊。”

  人鱼迷惑的模仿着朴灿烈的动作张开了嘴,朴灿烈就迅速把手指探了进去,在被咬之前及时的抽出了手。

  有声带,估计是用不上所以从来不用人鱼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和没吃完的龙虾一起沉到了水底,扭过身去拒绝看他。朴灿烈着迷的伸出手去碰浸没在水面下的人鱼的颈侧,他浅浅吐气的时候水从耳鳍后面的腮缝流出来,一张一合的。

  你不是没有声带的小人鱼,没关系,我也不是那个坑爹的王子。

  出去拍摄因为风浪迷路,准备无功而返的时候,结果在水下偶遇了大批需要拍摄的鱼群。写论文的时候找想借的书没有借到,却意外的在研究室碰到了作者本人。剪辑的时候手抖减掉了不该剪的镜头,连起来看意外的发现这样的效果出人意料,更完美。

  所以说……生活这种东西并不是那么苛责。他笑着趴在浴缸边,头发都快垂到水里了,“简直就像RPG游戏一样…认真的完成主线任务总能得到成就所给的意外奖励,我们每个人都是为了这点小小的顺利和喜悦而努力继续干劲满满的走下去的。”

  这应该就是今年惊喜的份了吧?

  人鱼听得懂简单的人类语言,他也会说话。最擅长汉语,韩语、英语、甚至日语都会一些,但是内容只跟海难有关,最熟悉的话是“救命”。

  一开始他也听不懂,只是沉船引发的巨大骚动总会吸引他前去,听得多了,配合着这些人类的行动就能理解了。

  他曾无数次在冰冷的水底看着船沉没,被水压拧瓶子一样拧成麻花的形状。那么多人沉下去他也只是看着,看着气泡越来越小,回荡在海面上的呼救声沉寂下去。

  不能靠近。

  这是第六感的示警。

  去救人,朴灿烈是第一个。人鱼一直都记得,循着呼救声前来,在昏暗的浪下,紧紧闭着眼的少年有一头最稀少的纯银也无法媲美三分的头发。

  那一次,他破天荒的伸出了自己的手。

  朴灿烈握着人鱼的手,用小锉刀帮他清理磨平藏在鳞片下的死皮和水生虫。人鱼看着他,那头沾了水的银发重新变得顺滑耀眼,在灯光下看起来就像是某种格外昂贵的绸缎。

  [你的眼睛和头发,都很美,像月光一样,我很喜欢。]

  听不到次声波的朴灿烈头都不抬,他帮人鱼打理好左手,转而牵起他的右手,自言自语,“给我食物算是在回礼?不过你为什么会救我呢……跟我说句话好不好?”

  “我…爱……你。”

  人鱼睁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人类如遭雷劈一般扔下手上的工具。漂亮的银色眼睛里一下满满都是眼泪,他扑过来紧紧抱住自己,大声的哭了出来。

  这句话是仅次于救命的,应该是互相喜欢的人们表示欣赏的意思吧?那么他为什么要哭呢?人类不是在难过痛苦恐惧的时候才会哭吗?

  被这个莫名其妙的人类紧紧抱在怀里暖暖的并不讨厌,他像以前看到过的那样举起双手也回抱住他,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不…哭……不哭。”

  “我叫朴灿烈。”

  朴灿烈擦干眼泪用手指着自己,一个音节一个音节的往外蹦。

  “Park—Chanyeol。”

  人鱼用手指着朴灿烈,重复道“Park?Chanyeol。”

  朴灿烈迅速反手指向人鱼,微笑,“你就叫Issing吧,艺兴。”

  人鱼毫无知觉的指着自己继续重复,“艺兴。”

  为什么姓名往往是由父母赋予的呢?是因为名字再怎么随意,那都是别人呼唤你需要它,你告诉别人你是谁也需要,这个名字是你存在着,并且区别与别人存在着的证明、

  不是被别人赋予的,而是向这个世界宣誓的你的证明,这么重要的东西,除了自己,也只有对自己有生养之恩的人能做了。

  那双明明是近乎透明的眼睛,仔细与他对视却像沉入无光无声的深海。

  艺兴。

  你叫艺兴。

  给你取名字,大概是我做过的最放肆的事情了。

  那就让我放肆一次吧,毕竟找到你的是我。

  只有我。


  11

  每次观察深海的时候都会感慨造物主的神奇,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找不到。那些恐怖电影里的异形怪兽其实编剧根本不用费心去想,从深海里随便抓一只稍微改改大小就好了。

  只是意外的,这些长相不敢恭维的东西,意外的味道都很好……

  也是,朴灿烈坐在石阶上,把裤子挽的高高的,脚就踩在海水里,“毕竟那些鱼类可是低脂肪高蛋白质的上好营养品呢,唉,咳咳——艺兴!艺兴——!”他自言自语后清了清嗓子,把双手拢在嘴边,声音拔高好几个梯度向远方的海面呼喊。

  朴灿烈迎着橙红色的两个太阳等了很久,也没有熟悉的涟漪出现。他也不失落,耸耸肩干脆的往回走,路过篱笆门的时候顺手把他靠着放在那里的铲子拎上了。

  “好了!干活干活。”

  脱离了所谓的城市夜生活,正儿八经开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朴灿烈基本上在太阳刚从海平线上慢吞吞爬起来的时候就起床了。只是海洋生物可没有所谓的作息时间,饿了就去捕猎,困了就睡觉,需要大吃一顿的时候就加入迁徙的大部队,懒的游的话进入洋流的范围躺着不动就可以了,就连潮汐都会带它们离开。

  被人鱼严重嫌弃了购买来的水产后,朴灿烈识相的放弃了投喂人鱼的计划,一个人吃那些东西吃了快一周。不在的话,应该就是去捕食了。

  “嘭”的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朴灿烈闻声一回头,就看到有什么东西从海面下破浪跃了出来,在空中划过一条长长的抛物线。

  “咣!”

  金属撞击而产生的回声在耳膜处反复踢打着太阳穴,朴灿烈捂着耳朵看着降落在前方草坪上的氧气罐,虽然已经严重变形了,上面也依附了不少藤壶之类的,但那的确是……自己曾经遗失在海里的东西。

  远处人鱼猛地一个跳跃跃出海面翻了个身又坠落进了水底,朴灿烈紧跑几步走到台阶跟前,几乎就是片刻的功夫石阶底端就冒出了一长串气泡,人鱼慢慢地再次浮出来,单手按着台阶把上身撑起来。

  “呦~艺兴!”

  “灿烈、灿妮儿。”人鱼慢吞吞的往上挪了阶,叫了两声权当是打招呼了。他的日常交流彻底没问题了,就是因为更喜欢看汉语视频的原因,说韩语都带着口音,含糊不清又软软糯糯的,像在撒娇一样。朴灿烈怎么纠正都改不了,反而被萌出一脸血,最后索性顺其自然了。

  反正只要是艺兴,怎么说话都好。

  这么想着的朴灿烈伸出双手一把把人鱼抱了起来,把张艺兴带出水的时候他看到对方右手牢牢抓着的东西就哈哈哈的苦笑了起来,“……艺兴,我再这么吃下去一身的肌肉可就全毁了。”

  且不说这种水滴鱼的味道,就是长相也让人太难下口了点……这真的还是地球生物吗?

  朴灿烈皱着眉抱着张艺兴往玻璃花房走,小心地用右手环着张艺兴的鱼尾,原因无他,一条长长的伤口从鳍侧的位置划到小腹。伤口很深,鳞片掉落破损了不少,外翻的血肉即使开始愈合不再渗血了,白森森外露的真皮层还是让人看的触目惊心。

  “艺兴,疼吗?”

  张艺兴有点不解的看着朴灿烈皱成川字的眉宇,甩了甩尾巴说,“痒。”

  他转了好大一圈都没有找到专门清洁皮肤的医生,伤口在愈合只觉得痒。但是他的指甲太锋利又不敢去碰,不过这个人类的手应该能……

  张艺兴双手环住朴灿烈的脖子,露出两个酒窝,又亲昵的把脸颊贴上去蹭了蹭,“有劳灿烈帮我……碰碰?”然后在朴灿烈凑过来前献宝般的把右手抓着的水滴鱼提起来晃了晃,“这个给你吃。”

  先吃鱼,再听故事,让朴灿烈碰碰伤口。

  一条鱼就能换这么多东西,很划算。

  自从人鱼那个早晨不请自来开始,朴灿烈和人鱼维持这样的相处模式有半个月了。

  张艺兴在填饱了自己肚子后总会带着作为报酬的鱼游着来找朴灿烈,只有朴灿烈收下并且吃掉鱼,他才会安然的留在花房里看看书——对于野生动物,没有理所应当的付出,只有等价交换。

  那些是朴灿烈专门买来的幼儿识字图本,颜色鲜艳明快,字符简单,材质又防水耐磨损折叠,人鱼躺在水底看也完全没有问题。况且朴灿烈的温室花卉培育颇具规模了,大量没有修剪的花枝长到垂到水面,玻璃温室里一直很温暖,就算池子不大,张艺兴也喜欢呆在这里。看的累了还可以顺着之前被朴灿烈一铲子挖透了的水道游到隔壁的泳池去,通道的瓷砖是漂亮的深蓝色。午后的阳光照到某个角度时光线就会从泳池这边传进来打在通道底部嵌进去的玻璃片上,折射到花房这边来。

  粼粼水影通透里外,宛若穿过冰面和风浪看到的极光。

  朴灿烈当然不可能只碰碰伤口这么简单,他除了用手术剪把创口周围坏死腐烂的皮肤鳞片清理干净外,还翻出了他的潜水急救包。效果好用起来也超疼的愈合剂擦在人鱼的伤口上,结果张艺兴连眉毛动都没动一下,还是懒洋洋地趴在那里翻着书,对照着旁边的辞典。

  除了鱼尾上的伤口,背腹上还都有不少伤口,这架势跟什么大型食肉鱼类打了一架似的。

  朴灿烈用镊子夹起棉球沾了点碘酒,仔细地帮张艺兴挨个擦着伤口,余光里他顺便扫了一眼张艺兴手上的书。

  这么快就看到高中课本了?居然还是汉语?

  有那么一瞬间朴灿烈真想仰天大笑三声,然后揪着那些科研机构负责人的领子咆哮,“人鱼这么聪明的生物你们居然敢说智力水平只有七八岁儿童?!混账们没有依据不要胡说八道啊!”

  好吧。

  张艺兴感觉到朴灿烈摸了摸自己的长发,他回头扫了一眼还没说什么就被朴灿烈脸上的笑定格在了原处。那笑如同软绵绵的像细密的水藻,温暖舒服的又和海底温泉一样。他撑着头想了想,找出一个他觉得贴切的形容词。

  那是温柔吧……这种感觉,你是喜欢我吗?

  “艺兴刚刚吃了什么?”

  处理好了伤口,见趴在自己腿上的张艺兴没有半点动的意思,朴灿烈也就从善如流的从工具包的内侧翻出把梳子,细细梳理起他披散到背部的长发。和长发同色的背鳍因为离开水的缘故紧紧贴着脊椎,现在看就觉得不像屏羽,而像某种柔软的线了。

  “啊,吃了嗯……鲱鱼、螃蟹,我吃了好几个鱼鳔。”张艺兴翻了个身,仰面看着朴灿烈,“这种伤口很快就好,你是在,担心我吗?”

  面对张艺兴的问题,朴灿烈不说话只是笑。

  在他不知道前可以不在乎、不去想象人鱼的生活,但人鱼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伤他就不能不在乎了。就这么短短几天人鱼手肘上的薄纱好了又坏,坏了又好,尾巴上各种伤痕就没下去过,让他怎么能不担心。

  直到朴灿烈目击了那场跳出海面的搏杀。

  在到处都是长达五六米,十米二十米也不承多让的如云的海底,张艺兴能如此剽悍的活着,而且活的很滋润。除了声波外,是有原因的。

  在渔期的现在各种渔产丰富到琳琅满目,但是张艺兴最喜欢还是金枪鱼。这种鱼不好对付,甚至比鲨鱼还棘手。在这种季节一般一条能长到四米长,七百来公斤重,再者这种鱼游动速度还很快,极其不好抓。

  朴灿烈曾以为张艺兴能抓到和自己等大的鱼就是极限了,毕竟张艺兴就算算上展开的尾巴梢,也才两米刚出头,看起来着实没什么力量优势。然后他眼睁睁的看着张艺兴用完全媲美箭鱼的泳速抓着金枪鱼的背鳍,直接把猎物扔出了海面。接着是在海面翻转的二次借力,他干脆地腾身一个甩尾。

  清脆的一声咯噔。

  隔着老远朴灿烈都清楚的看到那条金枪鱼颈部的骨头不正常的凸出去了。

  一击毙命。

  值得列入成功案例的完美捕杀。

  “……这是野生的人鱼,不是家养的锦鲤,我真是操心过头了。”朴灿烈揉着自己的头发感慨万千。

  海里的,不,只要是自然中求生的,都不会是什么柔弱的良善之辈

  靠速度,靠力量,靠数量,靠体型。没有绝对的强者,生死搏斗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知道哪方会是赢家。他们就这样竭尽永不停息的活着,没有什么是真正安逸的。

  退化的是人类。哪怕他们已经研发了武器。

  “只是看到你受伤,我还是会心疼的啊。”

  “为什么?”张艺兴觉得眼前朴灿烈身上产生的频率让他很难受,他觉得对方大概是饿了,于是一咕噜坐起来,唰唰唰的肢解了那条水滴鱼。

  人鱼以前一直很搞不懂人类为什么喜欢在食物里加调味料,好好的鱼贝又炸又煮又烤的。他在沉船上转悠的时候曾经找到过不少瓶瓶罐罐,打开挨个看了看就对他的舌头造成了毁灭性的摧残,从此再也不进沉船里类似的地方。

  直到他上次尝了一口朴灿烈准备下锅的青花鱼

  一一这也太难吃了吧!

  上好的没有污染的食材全在深海,不说人类开始捕捞的鳕鱼鱿鱼什么的,其实就是稍浅一点的海域野生黄鱼都很好吃,肉质肥厚又细嫩,简单处理就有入口而滑的味感,更不要提因为生存什么的,就连龙虾之类的体内都不会有寄生虫,贝类也没有那股奇怪的腥涩。冷水鱼生长时期长,因此更具有营养价值。可以说人工水池批量养殖的水产对于人鱼来说跟泥巴没两样。

  人类吃的就是这种东西……

  张艺兴看着朴灿烈的目光沉默而深含同情,快吃吧,成天吃这种东西真是难为你了。

  会接近这个人类原本只是因为他的头发吧……只是现在不单是这样了。

  张艺兴转着圈子在池底来回游,看着朴灿烈起身出去了。他仰躺在水面上,这里的颜色不像海洋那样的深蓝,但是平静又舒缓,清澈见底的水泛着漂亮的淡青色,还映着绿影。

  “淡水……就是不咸的水。”

  这种水他只在两个最寒冷的地方,对了,还有靠近一条浑浊大河的入海口感觉过。张艺兴趴在岸上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张地图,比对着朴灿烈给他讲解过的基本常识,喃喃“南极北极,亚马逊?”

  每天每天,那个笑起来像阳光一样的青年都会给他念故事。真的是个奇怪的人类……和那些在豪华大船上明明笑的很丑,私底下在愁眉苦脸的人不同。张艺兴觉得和朴灿烈相处的时候,心脏很舒服。

  在船上可以说是活了四年的朴灿烈确实变了,虽然讨厌陌生人,但是他不再去担忧普通人会忧愁的烦恼了。不说穿越西风带,在远洋随随便便碰到风浪都是会直接冲刷上十层楼那么高的控制室,看起来很大的船简直就像个玩具。

  在无星无月的夜晚里穿浪而出,跃海前进——这份摧枯拉朽的绝对实力才是人类憧憬又畏惧海洋的根源。

  在第一次远洋,下深海前朴灿烈签了生死状。

  孤立无援又冰冷的海底真正出了状况,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朴灿烈当时坐在潜水器里毫无办法的看着最外层的玻璃被巨枪乌贼撞了一下后龟裂,水几乎一秒就破窗涌了进来。

  他本来以为自己会害怕,结果真正迎面死亡的时候,他却什么都没想。

  也许那时候张艺兴在身边,他才能真正明白自己那一刻情绪是怎样吧?

  朴灿烈发现人鱼能够很准确的捕捉到他的情绪,因此在念故事的时候他就跟演台本似的尽力投入进去,这样能让张艺兴更好的理解人类的感情。

  等到张艺兴能正常与他沟通交流后他忍不住问了对方,张艺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比划着耳朵和尾巴侧线的位置,说“你……笑,会有震动”

  朴灿烈恍然大悟。

  他之前看过几篇关于鲸类搁浅的学术研究,其中有一篇提出是因为鲸类的次声波失控,就跟在关系密切集中人群中释放一个负面压力因子。类推为集体失控的犯罪心态。虽然这个观点还没被论证,只是刚提出,但每天对着植物笑有助于植物生长早就成为生物界众所周知的现象。

  看样子,人的情绪是会产生次声波的。

  他支好一棵树苗,双手扶着铲子看着被重重绿荫包围的家的方向,吸气再吐气,“快一点,快一点感受到我的心意吧,我已经不满足于此了呢。”

  “艺兴艺兴艺兴!我给你挖一条从泳池直通大海的水道怎么样?”

  “可以?但是我看书上说,人在称呼比自己年龄大的前辈时要加敬语?为什么不加敬语呢?我明明比灿烈大?”

  张艺兴认真地板着脸说,“张艺兴前辈或者艺兴哥,选一个。前面那个一定要带上姓氏,我好不容易发现的能当自己姓氏的东西,不能不叫。”

  “但是啊~我对我喜欢认可的人都喜欢不加敬语,艺兴你不喜欢我吗?”

  “……请随意吧。”

  又是那种觉得心跳加快的频率,张艺兴捂着胸口掉头往花房里游,远离岸边的朴灿烈,尾巴只翻起小小的水花。

  朴灿烈也不追,他就是笑眯眯的看着张艺兴趴在岸边小心地嗅没有修剪过过长的花枝,藤萝茂密的垂下来,一直搭进水里。

  ……太美了。

  藏在林子里的海边的小屋,只有我们。







卑微の我求关注求热度QAQ


生活不易,柒柒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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