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会有很多个十年
WE ARE ONE

v9爱丽

【灿兴】银蓝之海 (学者x人鱼)

  06


  二战前,曾经有一个美国人架着飞机穿越大西洋,不眠不休的飞了两个半昼夜,降落在了欧洲大陆,名噪一时。现在回身去看看那个时候的飞机简直可笑,两片笨拙的机翼,一个甚至都不密封的纸壳子装的机舱,可以用马桶刷伪装的操纵杆。飞行的高度更是笑死人——前几个失败坠毁了的飞机只是因为撞上了电线。

  我们现在的飞机呢?巨大繁复的仪表盘,绝对的密封性可以让我们在高空享受如履平地的待遇,方便、快捷,而且技术在不断的改良换代,即使还有不幸,航空确实已经成为21世纪最安全的出行方式。

  战斗机的技术也越来越精尖,航天也是。

  “大海,为什么在末日片灾难片恐怖片里出场这么高呢?”

  清闲的深夜,朴灿烈在放DVD打发时间,硬撑着不肯睡。到头来真的越看越清醒,干脆从沙发上滚着坐起来挨个翻看他买来的这些碟片。

  纪录片暂且不表,剩下的包括大白鲨、食人巨章,还有那什么,这个居然在海底被外星人开了个通道输送怪兽的?

  朴灿烈维持着鄙视的表情按了暂停,让巨大的机甲抓着怪物飞起的英姿定格在了空中,继续埋头翻。

  森蚺…好吧,太能扯啊这是?食人鱼?不知道目前确定能在淡水咸水中无压力切换的只有亚马逊的牛鲨吗?幽灵船…别闹,这种船上病毒很多的,随便上去你以为你是什么?百慕大,术业有专攻,跳过。2013,哈哈哈,火山灰覆盖全球电磁信号都废了你还有通讯设备?啊……

  他的手指终于停了下来,从盒子的底部抽出了一张很旧又没有壳子的碟片,回想了一会终于想起来这是什么了。

  “真是久违了的故事。”朴灿烈换上这张碟,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当冰川全部融化,所有的土地都被淹没。人类虽然建立起了能飘在海上的城,但是没有足够用来种植作物的泥土。除了风力发电,所有的科技成果都一同被掩埋在了深深的海底。

  有一个人在兜售泥土,真正的泥土。兜帽被打掉后人们发现这是变异进化出的蛙人,同时有着肺和腮供以呼吸。

  影片快要结束的地方,豌豆冻糕一样凝固的水下,这个人拎着盏灯缓缓下潜。高楼大厦、桥梁、道路,甚至红路灯电线杆都歪歪扭扭的被水压像拧魔方一样转了转,他伸出带有蹼的手插进海底,抓起了一把泥土,洋洋洒洒的颗粒慢动作飞下。

  同样的未知,同样的缺氧,同样的压强。

  太空浩瀚奇妙,不管是哈勃望远镜还是太空站都是上个世纪初的人们难以想象的。

  知道吗?在第一位宇航员准备坐着航天器在大气层外停留十秒不到前,各路科学家提出了有充分理论支撑的可能,包括血液会沸腾啊、眼珠会掉出来啊、头骨会变形啊。很好笑,但即使这样也无法阻止人类前赴后继的花费巨额成本迈向太空——人好像与生俱来都在向往飞翔。

  种子送上太空转一圈下来就会产生不可思议的变化,各种脱离重力摩擦力的实验也可以在太空进行,空间站的科学家回到地面甚至能开心的给大家描述一时不习惯喝完水随手就放下杯子的糗事。

  想成为宇航员的一大理由是,想在地球外看看日出。

  而深海……

  海里有什么呢?

  再平静的海发起脾气来也是暴怒的,干净的海意味着没有任何浮游生物、没有鱼虾,贫瘠的是荒漠。浑浊的海却没有光,总是暗的,甚至还不如有极光环绕的极夜。下潜的时候不仅要克服忍受几何倍增的高压、排压不及时被自己血液里的氮毒死的危险、不能下潜过深否则会被自己体内的压力压死的处境,要忍受黑暗的恐惧、畸形的鱼类、阴森凄冷的残骸、庞大到可怖的身形。

  而且这一切还离不开潜水镜、高压空气瓶、保温潜水服这一系列能保护你,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你你是被关在牢笼里的东西。

  有什么好的呢?

  大自然无缘无故的设置了这么多屏障阻止人类接近深海,是不是因为那里才是最后的伊甸园呢?

  “啪”的一声遥控器被碰掉在了地板上,重重的磕了两下,电池都磕出来了。朴灿烈却没反应,只是在宽松的沙发床上翻了个身继续睡,电扇摇着头嗡嗡的转着,完美的盖过了外面的海浪声。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只要漫天星光。刻意避开灯塔的灯光,海面下的涟漪扩散开来,冲着岸边不紧不慢的来了——

  一双手剪开水波,搭在了朴灿烈家门前的石阶上。接着从水下露出来的是手肘上的薄鳍,仔细看关节处长着不少鳞片,然后水花哗啦的一声,巨大的深蓝色鱼尾一扬,把一个圆圆的东西从水下抛了出来,青蓝色的影子利箭般就冲着圆球去了!

  把圆滚滚的东西用爪子抱好,人鱼才伸懒腰一样从水里露出脸来。

  白瓷般的、带着一深一浅两个酒窝的脸庞被掩盖在透蓝色纱状的长发下,睫毛又长又直。漆黑的眼珠在夜色下看起来像是被镀了层磨砂,朦胧的如同染了月白的黑珍珠,耳鳍离开水就收拢了起来隐藏在长发下。身上没有特别明显的肌肉块,因为在水里会增大阻力。线条倒是像每条鱼一样简洁流畅,鱼尾上的鳍摆形状虽然奇怪却都能好好贴着鳞。

  他就这么坐在稍稍高于水面的台阶上,大半的鱼尾还沉在水里。他抬头望天的样子如果放在月夜一定非常美,前提是……忽略掉他手里的东西。

  那个圆滚滚黑乎乎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朴灿烈放在水下某处的一个水听器。当然现在看起来它已经快牺牲了。

  人鱼拨弄了这个玩意一会,突发奇想般轻轻的指甲戳了戳水听器。

  [啊。]他一惊,迅速闭上了嘴,有点紧张的向上望了一眼还亮着灯的屋子,等了一会没听见有动静,他才继续埋头摆弄这个东西。

  破了呢……

  不仅是破了,而且是被捅了个对穿。

  人鱼的爪和人类的不太一样,每一根指头都有四节指节,最底下的指节间覆盖着层半透明的薄膜,指甲尖锐锋利。别说这种略廉价的水听器,海象那么厚、连北极熊都咬不动的皮脂一击就能撕开。如果说鲨鱼的牙是短刃,靠力道往下撕扯。那么人鱼的指甲就是最锋利的军匕,和手骨长在一起,是他们真正赖以生存的武器。

  虽然水听器坏了,但是这个形状还是很好的娱乐到了人鱼的。他用尾巴和头模仿海豚把这个球颠来颠去扔来扔去,一个人在靠近堤岸的浅海翻来覆去的折腾这个水听器。最后干脆的从水下笔直的腾空高高跃起,在空中划出条巨大的弧线然后甩尾用力一抽——

  球进啦!呸,不是,是球没啦啊!

  弧线被反向延伸出去,飞呀飞呀跨过了堤岸,穿过了栅栏,“碰、叮、咚桄榔珰!”

  玻璃碎裂的声音可真响啊。

  人鱼眨眨眼,转身潜回了海底。

  朴灿烈哭笑不得的抱着千疮百孔的水听器趴在栏杆上的时候,下面理所应当的没有人鱼的踪影了。

  “不过这算什么?报复我吗?”

  他看着马上就要把日出放出怀抱的海平线,揉着自己近乎一团糟的头发,哼着歌往回走。“我去看看以前训练买来玩的水球还在不在,不,干脆还是刻个木头的好了。”

  你,计划过自己的未来吗?

  在所有人眼里,朴灿烈的未来似乎只有两条路,当模特或者做音乐。当他高中毕业和以前的朋友见面,说自己跑去读海洋专业的时候,别说一向刻板自持的都暻秀,就连总什么都胸有成竹的边伯贤都站起身来摸他的额头。

  为什么要走这样一条费劲辛苦的路呢?

  表述的方式不同,可所有人的话语里都传达的是这么一个意思。

  午夜梦回,朴灿烈偶尔也会想,本来他就应该好好就这么顺风顺水的过一辈子了,结果命运给他来了一个神奇的180°大转弯。

  难道他就应该老老实实上学,找一份丰厚薪水的工作,结婚生子,赚钱供房买车养孩子?然后突然平淡无奇的突然死在哪个角落,只留下一滩血迹一点舆论感慨一点灵异故事的谈资?再也看不到明天再也没有未来,小到近期安排大到人生规划全部变成冷冰冰的遗物?到头来除了“被希望”的,再一点自己的东西都留不下?

  他不甘心。

  朴灿烈被救回一条命后,本来家里的人都在考虑要不要把浴缸拆掉,结果他倒是燃起了对水的狂热的爱,没有一点死里逃生的人的正常反应。他的书柜里很快堆满了海洋类的书籍,每周他也会专门去水族馆。

  一段时间后他都能准确的纠正讲解员照本宣科的解说,生动形象的给大家举例说明这种海洋生物纲目划分的依据与已知的生活习性。他也因此成为了水族馆最小的义工,每天快要下班的时候他总会凑到白鲸的池子边上给它喂鱼。

  “灿烈很喜欢白鲸吗?”

  “嗯!因为它叫起来最好听!”

  白鲸饲养员听到这个回答哈哈大笑,“那是当然啦!白鲸可是海中‘金丝雀’。想不想摸摸它?”

  “真的可以吗?”

  “算是你义工工作结束的福利吧。”

  这是朴灿烈第一次带上氧气管沉入十米深的水下,真实的接触到这些生灵。

  后来他在够资格的年龄一过,就迫不及待的报了潜水课。当他第一次下海,亲手小心地摸摸活的珊瑚礁又上浮后,教练发现这个小子居然哭了。

  他仰头泡在海里的表情是种安详到快要融化了的柔和,像是在听神祷一般。

  家人问他原因他也不说,怕他又想起那段溺水的不好的记忆,也就再没在他跟前提,毕竟爱水比怕水好。

  只是私底下认识他的人都说,这是大难不死后海神送来的礼物。

  朴灿烈在十二岁那年爱上了海。

  后来等再大了一些,朴宥拉失恋的时候,他陪姐姐一起去看了海上钢琴师。

  出了电影院,朴灿烈扶着哭的歇斯底里的朴宥拉,没有掉一滴眼泪,只是轻声说,“那人独居不好。”

  其实那是个美好的故事,纵然世间冷漠世态炎凉,幸运的能找到那个让自己一见钟情的存在,最后相互依偎,不能到老,到死也很好。

  第二天,守了一夜的朴灿烈看着被戳成马蜂窝样子的木球和整齐放在木球旁边的第二个已报销的水听器,唉声叹气。

  “盯了一晚上都没发现这是怎么了?难道还要放水下摄影机吗?万一又被玩坏了……”

  没什么值不值得的,人世苦旅,它不会什么东西都让你得到的。

  去选择,去面对,去享受。

  也许,桃源终可问。


  07


  二零零二年,朴灿烈所在的科研团队参与了打击海洋盗猎的活动,他也因此看到了由人类缔造出的修罗场。

  一年内被鲨鱼袭击的共四人,致命一人,而一年内死在人类手中的鲨鱼有——上万条。

  猩红的血液淌满了甲板,被粗暴砍去背鳍的鲨鱼被直接扔回了海里,抽搐着沉了底,等待它们的结局只有死亡,不管是缺氧,还是被同类、其他鱼或者海星吃掉,都会非常、非常的痛苦。

  朴灿烈站在甲板上,看着这片完全是粉红色的海域,捏紧了拳头。

  在你的眼里……人类会是多可怕的一种存在?

  最开始是木船,接着是铁的。坠入海里的东西逐渐五花八门了起来,有坠落的,还有本身就在海里的,下沉的时候往往造成很大的骚乱。不仅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冲天的火光或者是扩散开的油污会影响这附近的鱼群,接下来还会有数量众多的船带着人赶来,搅的整片海都会不得安生。

  人鱼并拢手臂最后用力拍了一下尾,薄纱般的尾闪着让人目眩的光华浮上水面。他灵巧地穿过茂密的水藻,越过层层叠叠如同木质角楼般的沉船群,像鸟一样以弧线垂直拉高,快速地顺腐烂的缆绳游到了顶部沉船斜搭着的桅杆上坐好。

  天然避风港没有被开发的原因不仅仅是吃水不够深,这里的外围是深水暗礁区,底部有众多淤泥。即使在海面上看过去和别处平静的没有差别,却藏着无数暗流。

  不适合潜水,不适合游泳,不适合作为港口,曾经是海船坟场的这里,是这条人鱼近百年来每每渔期前最喜欢落脚的暂居地。而现在他每天宁可来回往返十几海里,也仍旧住在这里。

  原因么……

  人鱼抬头望着海面,阳光像纱帘一样被吹开又摇晃着收拢,有艘小船慢悠悠的过去了。

  他顺手侧身拢了拢飘散的长发,用手掌仔细梳理起来,露出舒展着的耳鳍。半透明中空的长发在这片蓝黑色的海水里呈现出夜空的颜色,在水里丝毫没有棉质被打湿的黏哒哒的感觉,而是根根分明清晰。

  那个人类……很奇怪。不,其实人类都很奇怪,那个人尤为奇怪。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颈侧。

  虽然经常受伤,还是少有生物能伤到他的颈侧,所以虽然时隔很久,他依旧记得那上面的鳞片被抠下来的痛。只是在跃进海里前所看到的少年的脸庞,不舍无措到让人不想责备他。人鱼用力摇了摇头,双手摁住了自己的脸颊。

  人类所说的神的使者,就是这样了吧?

  前几年他曾经在夜晚顺着河流潜入港湾,在水下看到的人类城市灯火通明。各色光影被水波扭曲着变得光怪陆离,简直像只张开大嘴獠牙参差的怪物。

  [……这个港口,以前是这个样子的么?]

  只是过了五十年,眼前的景象却让记忆力强大的人鱼都质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海湾的大部分水质都变得浑浊,虾贝的壳变薄,很多好吃的鱼不见了或者数量锐减,但部分海物却因为近海养殖变得丰富。好的坏的事都有一大堆,认真说来也没差。海面上近两百年的岁月可能是很多个时代,对于他只有季节昼夜的更迭。

  说起来那个人类,似乎……没变过?

  人鱼悄悄浮上水面露出眼睛,在礁石后面打量着从屋子里冲出来手舞足蹈地绕着院子来回跑的银闪闪,翘起了嘴角。

  还是以前那个会抱着自己嚎啕大哭的人呢。

  韩国有着富饶的东海渔场,那里水质清冽,是少有的没有被污染的近海。这里有各种各样好吃的蟹类。洋流交汇的繁闹水域有鲐鱼、鳁鱼、鯵鱼、刀鱼、墨斗鱼等暖水鱼类和明太鱼、鲱鱼、鳕鱼等冷水性鱼类,而且每到夏秋季节海上就会出现浓雾,即使光明正大的跃出海面也不怎么会被发现,对于尽量避免在近海使用声波的人鱼来说真是得天独厚。

  刚堵到只帝王蟹的人鱼耳鳍徒然立了起来,一个没注意就放跑了晚餐。发出着刺耳超声波的渔船在他斜上方停下来,哗的撒下大网开始作业。

  人类是听不见次声波和超声波的,但是他们的仪器却可以捕捉到。虽然他们没法解读出来,可整整一年都被几艘船追着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能够准确分辨各种被巧妙伪装过的水听器和声呐的本领就是那个时候变相学会的。对了,还有这种捕鱼的方式,真的很让人讨厌。

  人鱼兴致缺缺的放过了帝王蟹,顺着海陂继续下潜,银白色的鳞群出现在了可知范围内。他伸长手臂蹿了过去,箭一般穿透了整个鳕鱼群,撞出了一条锋利肥硕的家伙。在对方还处在撞击带来的眩晕中时,人鱼透明的指甲准确的扎进了它的脊椎,然后迅速把还在抽搐的猎物开膛破肚。指甲从鱼鳃后的血管扎进去,干脆利落的给这条与他差不多大的鱼放了血,让他成了晚餐。灰红色的血液弥散开来,鱼群纷纷避开。人鱼刚把一口鱼肉割成段,察觉到周围水流的变化,瞳孔一缩。

  水花一片翻腾,他和被血腥味冲昏了头的冲成年虎鲨纠缠在了一起。

  对方有八米,人鱼连他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凶悍度却不相上下。灵巧的避开那嘴横冲直撞的尖牙,人鱼一翻身牢牢贴着它的背鳍,不与它正面接触,像是人类驯服野马一样服帖在鲨鱼背上,任凭虎鲨暴躁的来回转圈也咬不到他分毫。等稳定好后他毫不手软的把指甲直接扎进了对方的背鳍,另一只爪则闪电般插入了对方的鳃裂。

  虎鲨带着道浓浓的血线逃走了,人鱼甩甩手也不追,拖着那条鳕鱼反向游开了。

  果然还是不该在这群夜游神觅食的时候捕猎。

  透明的指甲剃掉鱼腹里的骨,能够促进伤口愈合的鱼鳔最先被吞下,接着是澄黄饱满的鱼籽。他摸着身上被鲨鱼盾鳞蹭出来的细密伤口,决定明天还是随便找点牡蛎吃算了。右手肘处的鳍也被扯散了,只是这些小伤根本不用在意,两天就能彻底长好了。

  人鱼的胃口真的不太大,一条还没他尾巴长的鳕鱼他把肚腹的部分吃个一半就饱了。他随意的把剩下的残骸丢了出去,施施然顺着海浪往回游。

  发射超声波,通过回声去寻找鱼群,还能够通过超声波判断鱼群的大小和游泳的方向。这种能力,对生活在海洋里的食肉动物来说是十分重要的,海水下面十分黑暗,很难在这种环境里看清远处的捕食目标。根据回声的强弱判断前方障碍的远近、大小。回声定位功能给予所有在深海的捕食者黑暗环境中捕猎的本领,另外就是,他们交流唱歌则使用传播的更广的次声波。频率可以在次声波超声波中间来回调整的人鱼也不介意在夜晚、大雾、雨天,用人耳能接收到的频率唱歌。

  他没见过同类,也从没有人回应过专属于他频率的歌,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况且人类听到歌声的反应都好有趣,在海上到处都是木船的时候还能靠的近一点。惊恐、害怕,还有激动、喜悦这种情绪。

  看起来相似的人听到不同的歌声,居然会有完全不同的情绪,很神奇呢。

  自从水听器挨个报废后,朴灿烈早上起床就少了查看声波监控这一项工作,水下只有一个摄影机的日子简直寂寞到空虚,只是又不能偷偷放,人鱼好像对这类电子仪器很敏感的样子,精度超低的都被找出来废掉了。

  “唉……”

  结束了晨跑的朴灿烈叹着气走进厨房喝水,顺手把刚从摄像机那边转过来录制好的碟塞进了放映机里。

  已经非常确定人鱼在这片海域活动了,就是见不到啊……就是见不到啊!!

  “反正肯定还是什么都没有又要洗掉重——噗!!!”

  朴灿烈也来不及去拿纸,直接用外套的下摆拼命的擦满是水渍的屏幕。

  ……我的天啊。

  包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金钟大插牛奶吸管的动作没有停,等到手机震到第二声他才无奈的把手伸进包里翻找起来。

  “谁啊一大早的打电话过来。”

  金钟大瞪了金钟仁一眼,终于从包的最底部掏出了手机“已经不早了好吗!钟仁啊麻烦你开快一点我考试要迟到了!咦?灿烈?”

  “所以说难得的休假为什么我得送你——”

  “钟大哥!!!”

  听筒里传出了朴灿烈刺耳嘶哑的来自低音炮的尖叫,有那么一瞬间车里的两个人都产生了自己的耳膜要破了的错觉。

  “灿烈啊,怎么了你冷静点!啊,钟仁?”堵着耳朵还没说上两句话的金钟大手上一空,手机已经在金钟仁手里了,金钟仁也一点不客气的用差不多的分贝回吼回去。

  “喂朴灿烈,声音小一点啊你!”

  “我是你哥呀你这个臭小子!你快把手机还给钟大哥啦!我有要紧事啦!!”

  “哎一古灿烈你怎么了——”

  金钟大一把夺回手机,和勉强恢复正常音量的朴灿烈的继续说。电话那边的呼吸急促的不行,音调还带着颤抖。即使是对方第一次上台表演都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发生了什么?

  “灿烈你冷静点,慢慢说,我听着呢。”

  朴灿烈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人为掐着鼻子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钟大哥,如果一直在躲着你的对方突然愿意靠近你了这意味着什么!”

  “原因有很多,具体我也说不准……但是绝对是好事啦,灿烈~”车子停了下来,表上的时间越来越紧迫,就快来不及了。但是金钟大看着路口的红灯却愉快的笑了出来,“下一次,如果可以的话让我见见你说的‘对方’吧。”

  “……好,一、一定。”

  挂掉电话,朴灿烈颤抖着把手放在了屏幕上,镜头里人鱼正看着这边在微笑。极近极近的距离,这样子感觉像隔着玻璃触碰对方。

  那是张精巧的亚裔面孔,即使不笑唇角也隐约有上扬的弧度,脸颊两侧有一深一浅两个酒窝,感觉在撒娇。皮肤如同白瓷,不,准确的说他全身的色素都很淡。眼睛很美,真的很美……

  视频里人鱼从太阳升起的方向游过来,在镜头前一个回身。扇状的华美鱼尾擦过屏幕,本来看到这里都感天动地的朴灿烈接下来目睹了神迹——人鱼扶着摄像机,然后对着镜头笑了一下。

  恍惚间,朴灿烈以为自己看见了天使。

  激动的不得了只得出门跑了好几圈回来的朴灿烈傻傻地翻来覆去地把剪下来的录像看了好久,笑着笑着突然就哭了起来。自己意识到的时候,泪水都吧嗒吧嗒掉在了桌子上,一摸脸才发现都是泪。

  你的眼里有那么美的光,胜过我见过的一切海洋湖泊。

  那是天空传来的虚幻之声。

  我终于、我终于,

  我终于见到你了。

  仿佛是荒漠里跋涉的人终于喝到了那一口水,满足着贪婪。

  我才不会说现在死去也值得这种话的,朴灿烈去洗了把脸擦干了眼泪。

  接下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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